“驾牛。”表舅拉下脸对我说,“从今天起,你擦擦洗洗的事别做了,给我悄悄跟着施教练,他到哪里你就想办法跟到哪里,别让他发觉。尤其夜里,你少睡点,看他到底干些什么。”
我脸上发烫。从小到大,我没想过当密探。山里人家,说太平都太平,东家有点怪癖西家有点藏掖,那也尽有!去扒人家墙缝、听壁角,伤阴德的。要我干这种,我不会!
表舅看着我说:“驾牛,你是自家人,靠得住。没让你干什么了不得的事。有些人老糊涂了,半夜火烧起来;或者欺负人,要出人命,我们能不管?另外一些肮肮脏脏的,多少心里知道一下,免得恶人嚣张。你好好给你舅张大眼睛!”
黄院长说:“不用告诉别人,只我们三个知道。”
我回想方头老儿扭着粗脖子威胁我的模样,心里有点情愿了:这下子,我兴许成了老猴子的克星?
我点点头,表舅站起来,带我出去。
我在养老院里没朋友,过强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年龄相仿的人。他黑黑瘦瘦,眉毛像两把黑刷子,晾在眼眶上,躲眼眶里的招子很亮。路上遇见他,我总跟他点头,他每次都笑笑,还问:“吃了?”
表舅跟黄院长决定我今后不必去伺候人,每天下午睡午觉,晚上多执勤。我吃完了午饭,打着饱嗝,想到池塘逮几只青蛙,养我房间,吃掉些讨厌虫子。我走到池塘边,过强正在塘里泡着,只露一个湿淋淋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