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拜托你,把我的电话拿给我,我得打电话给我妈。”
她抚弄着我的头。
“我的朋友,现在还是半夜呢。”
“我得打给我妈,你不懂,事情很紧急。”
“是的,真棒。”她一边说,一边收拾自己的器材。然后,她就走出房间。
我再度拎起那个红色按钮,用力地按下去。不过我已经知道,她不会回来的。她看待我的方式,就像当初我看待我服侍的老年人一样。泪水浸湿了我的枕头,我用自己能力范围内所允许的小动作,摇了摇头。我还没那么老啊!那些曾经被我服侍过的行将就木的老年人多半都已经九十多岁,某些人甚至有一百岁。我为什么就不能多分到一点时间呢?为什么我分到得这么少呢?
我心想:我要死了,我真的死定了。
“妈妈,你当初怎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说?”
雅兰站在我身旁,抚摸着我的头发。
“我会自己处理。”我对她说,“我要自己照顾自己。”
“妈妈,你不用这么做。我在这里。”
我想要说,我在试图保护她。不过,我不知道这种说法是不是真的。我努力想保护的是小宝宝,也就是我的外孙女。我努力想保护的是自己的不朽,也就是我自己。
“它会再次消失的。”我说,“它上次就消失了。它会再次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