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我听到了尖叫安妮的叫床声。我想克鲁格大街上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我想,刚从歌剧院出来,刚离开萨彻酒吧,沿着卡恩特纳大街往家走的那些时髦人士,也一定听到了尖叫安妮的尖叫声。
一九六九年十一月的一天——距我们离开维也纳已经五年了——两条看似毫不相关的新闻成了维也纳各大晨报的头条新闻。政府宣布,从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十七日起,禁止妓女在格拉本大街和卡恩特纳大街拉客,也禁止她们在卡恩特纳街附近的小巷背街拉客,克鲁格大街除外。妓女在这些街道拉客已经有三百年的历史了,一九六九年之后,她们只剩下一条克鲁格大街。依我看,维也纳人在一九六九年前就放弃了拯救克鲁格大街的努力。依我看,正是新罕布什尔州来的那一家人住在我们的旅馆的那个晚上,尖叫安妮假装高潮的那个叫床声,促使政府做出了那个决定。那个伟大的假高潮葬送了克鲁格大街。
就在奥地利官员宣布卡恩特纳的妓女只能去克鲁格大街拉客的这一天,报上还有一条新闻,说多瑙河上的一座新桥出现了裂缝——开通仪式结束没几小时,新桥就开裂了。官方把新桥开裂归咎为阳光太强。我觉得好笑,你怎么能责怪太阳?只有尖叫安妮才能让大桥开裂——新桥也不在话下。她上工的那个房间一定有一扇窗户大开着。